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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章:這是聖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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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章:這是聖物

更新時間:2013-10-29 20:04:19 本章字數:5536

步綰綰先前還信他是在與孩子親密,她也好奇父親隔著這肉肉的肚皮,如何能和孩子溝通,那小肉團兒,能感應到父親的愛嗎?

可帝祈雲這哪裏是在和孩子溝通?他手指很壞,很討厭,很惡劣,只顧玩弄她的敏感,在那嬌艷小花上尋找他的快樂。

他其實還湊過去,輕咬絲柔,手指捧著她的蜜臀,把她往自己身上摁。

步綰綰是經不起他這樣的故意挑逗的,不一會兒,就全身泛了明媚的羞紅,眼神也迷離起來,好容易才定下心神,用力推開了他,嬌喘著罵:

“帝祈雲,你色心不改!這時候你怎麽這樣碰我?轢”

帝祈雲退了兩步,穩穩站定了,低低地笑。

“我何說要碰你,只是和孩子打個招呼。”

“有你這樣打招呼的?翳”

步綰綰語結,他的謬論能讓她噎死!他再繼續下去,只有一件事發生……那就是滾個不停!哪一回不是這樣?這孩子,不就是這樣來的嗎?

“有啊,他正在你的肚子裏,我當然要走走捷徑才對。”

他笑得更促狹了,雙瞳裏映著這金燭的光,又顯出頑劣的模樣來。

說他是惡魔,一點都不假!這時候,只讓步綰綰氣得腦袋疼。她瞪他一眼,翻出衣裳來換上,窩上榻去睡。

帝祈雲也躺下來,從她身後抱著她,長指和她纖細的手指纏在一起,喃喃低語:

“是兒子,還是女兒?”

“管他,都是我的寶。”步綰綰嘟囔一句。

“若是兒子,定要叫帝宸,若是女兒,定要叫帝夢潔。”

他的聲音充滿了期待,確實是一個準爸爸應該表現出來的興奮,可這名字怎麽有點不對勁?帝宸就算了,帝夢潔……他是想好了退路,以後開家紡店?

“帝祈雲,你小時候一定太頑劣,不好好念書,所以現在才如此這般的沒文化!”

步綰綰一臉黑線地批判幾句,甩開了他緊攬她纖腰的手。

“步知道,你皮癢了?居然敢如此抵毀孤王?”

帝祈雲的臉色也黑了,被一個女人這樣嘲諷,那可不是他這樣驕傲的男人接受得了的。再說了,這兩個名字又有何不好?

“你打我啊,揍我啊,殺我啊……”

步綰綰倒得意了,輕輕一拍肚皮,說得那是一個毫情萬丈。

請音才落,她的小屁屁上就被帝祈雲狠揍了一巴掌……啪……

這響動,大得似乎是一掌扇破她的小蜜臀,痛得她連腦子裏都嗡嗡地叫了起來。

“步知道,你再敢挑釁孤王,孤王讓你痛死。”

帝祈雲狠狠罵了幾句,手掌又包到她的臀上,給她揉捏。

“你狠!”步綰綰痛得不行,一時間突然就喪失了戰鬥力,只知道憋著眼淚去揉屁股去了。

其實,這會兒她不和他計較,也不全是因為疼!而是因為,她突然覺得這樣相擁而臥的一雙男女,一同期待新生命的到來,是一件多麽光榮而且幸福的事啊!

她甚至沒想過,她會擁有一個孩子,擁有她生命的延續。他會長得像誰呢?她?還是帝祈雲?男孩,還是女孩?文靜,或者是調皮?聰慧,或者是沈穩……

她的心裏充滿了雀躍,欣喜,幸福,滿足……她一直是容易滿足的女人,給她滿滿的愛,她就滿足了!

“餵,你喝了那麽久的毒藥,孩子的眼睛會不會有事呢?”

步綰綰突然想到這個,扭過頭來,眼裏的淚光還在,擔憂地問他。

“不會……”

帝祈雲的呼吸沈了沈,手臂又環了過來,緊緊地抱著她的腰,下巴在她的肩上擱著,呼吸一下一下地拂過她的脖子。

他被人毒瞎,可他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出事,那是他血脈的延伸,可以替他看山河壯麗,日月交替。

步綰綰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安穩和幸福感。

她覺得是不是這就是她的歸宿了?盡管這個男人不怎麽樣,可是她覺得一定能把他調教好!若他實在服從調教,她能左手揚起馬鞭,右手喚出鳳凰,燒得他屁滾尿流,跪地求饒……她會馭火,也會馭夫……

步綰綰如此想著,身體扭扭,更加貼近他的身體。

她太渴望安穩了,可惜,她都沒有想到,她的安穩也只到此為止。她遇上的這些男人,個個比她狠,個個比她狂,個個比她想要她的安穩……

她的明天,會在漩渦裏舞蹈……

月亮漸漸地圓了,再過一晚,他就能看到懷裏的她。所以,此刻他的睡顏是沈穩的,扣著她小蠻腰的手指,是溫柔的。

愛戀的心,初衷總是美好,誰也不會想到一步又一步地跋山涉水之後,是洶湧澎湃,更是分崩離析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莫顏汐:《狼性暴君:愛妃來撲火》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懷安城微雨的清晨是令人享受的。

略涼的風撲面而來,披上披風,這風又從脖子裏鉆進去,貼著皮膚一直往裏面涼去,可是這感覺又讓人精神振奮。

步綰綰扶著帝祈雲的手,踏著小凳,登上馬車,她這時候還真沒去亂蹦亂跳,而是像所以剛得知自己有孩子的年輕準媽媽一樣,小心地保護著自己的身體。

懷安王和傅玉瑩率著傅家上下百人,全都恭敬地跪在馬車邊,傅家三個被打得死去活來的兒子也被擡了出來,趴在地上,大氣也不敢出,直到這帝妃二人到了馬車邊,懷安王和傅玉瑩才站了起來,快步到馬車邊,親自給帝祈雲搬凳,扶手,扶他坐上馬車。

帝祈雲坐好了,才手掀著簾子,盯住傅玉瑩,語氣淡淡地說:

“玉瑩,你也不要住的時間太久,三五日後便先回宮去,絳蕓也需要你幫著處理一下後宮之事。”

“是。”傅玉瑩恭順地福身行禮,又從侍婢手裏接過了小包袱,遞到他的面前,溫柔地說:“這是臣妾親手做的糕點,給瞬欣妹妹路上解解饞。”

“謝了。”步綰綰隨口說了句,不鹹不淡,不親不熱。

傅玉瑩也不計較,更不擡眼看她,只輕輕勾著頭,退到一邊。

洛君瑜也出來了,朝二人抱了抱拳,騎上了馬,慢吞吞地往懷安府外走。帝祈雲固執地要為他尋到解藥,所以還要繼續往東,去找巫醫。

生與死,於洛君瑜來說已是一場笑談,他之前多年的努力,不過是為了圓一個愛人的夢,可惜了……此時的他,越加的不羈,只用餘生去瀟灑看過風景,便是他的結局。

步綰綰從窗口悄悄看他,小聲說:

“帝祈雲,如果真的找不到解藥,他死了要怎麽辦?”

“死就死,誰不會死?”

帝祈雲躺在一堆花團錦簇的靠墊裏,長睫輕合,語氣平淡,似乎談論的是敵人的生死。

“真沒良心。”

步綰綰白他一眼,揭開小盒看精致的糕點,捏在手裏翻天覆去地看。雪白的糯米制成,拇指大又小的梅花造型,上面用櫻桃醬攢出花蕊。

“傅玉瑩的手真巧!”她讚嘆一句。

帝祈雲的手一伸,在半空中等了半晌,只等到冰涼的風。

“你敢吃嗎?放點鶴頂紅斷腸草七步倒,毒死你。”步綰綰秀眉微攢,刺他一眼,把盒子用力一蓋,往馬車的角落裏一丟,掀開馬車簾子叫洛君瑜,“師傅,上車來,我們打牌呀。”

“二男一女同處一車,成何體統!”帝祈雲臉色微寒,緩緩睜開墨色雙瞳。

步綰綰不理他,繼續沖洛君瑜招手,“奇怪,為什麽我和傅玉瑩可以陪你坐車?師傅身體不好,你總讓他淋雨,若說天下沒良心的人,唯你獨尊。”

洛君瑜果然竄上來了,闊袖上還沾了些許細雨,帶進一馬車的濕意。

“什麽叫牌?”他歪到步綰綰身邊,懶洋洋地轉過臉,雙瞳裏柔情點點,唇角的笑比馬車外的雨水還能濡濕人心。

這樣的男人,是要女人來抱的,不是看著他去死的……步綰綰心中微嘆,不免聖母之心又濃了一些,擡手就給他擦肩上的雨絲。

“牌……就是牌。”

步綰綰幹咳一聲,有些汗顏,他們有什麽娛樂呢?沒有麻將,沒有撲克牌,沒有電腦電視電影,唯一的樂子看看戲,伊伊呀呀唱得人心肝都僵化了。男人還能去玩玩女人,女人除了互相鬥著咬,還能幹嗎?

難怪後宮女子,能想出可以裝滿諾亞方舟的毒計來。

步綰綰撇撇唇角,斜眼看帝祈雲,小腳兒在他的小肚子上輕輕地蹬。

“帝祈雲你爬起來,陪我玩。”

“你還真會享福,讓我們兩個陪你玩。”

帝祈雲一掌掀開她的小腳,雙眼瞇了瞇,眼前一片模糊黑霧,隱隱看得到步綰綰偎在洛君瑜身邊的樣子,只是兩團黑影而已——十四了,白天能看到一點影子,晚上能看到她的模樣……

帝祈雲的唇角輕輕勾了勾,又躺回去,一手撐在腦邊,看著這兩團黑影,突然就覺得挺高興的。兩個對他來說極重要的人,就在他面前坐著,還有步綰綰肚中的孩兒……真好!-把帝慎景關進籠子曬成人幹的時候,也沒這種好感覺。

“那我們兩個打牌。”

步綰綰左右瞅瞅,把帝祈雲的竹簡給拆了,讓洛君瑜給她刻字,54張牌,刻了一大堆,聽著她那些黑桃紅桃,阿拉伯數字,帝祈雲覺得甚是新奇,也來了精神,手指拈了一只牌,慢悠悠地問:

“紅色怎麽弄?”

“我有胭脂膏子。”

步綰綰瞇瞇眼睛,從她的小妝盒裏翻出上好的桃花胭脂來,挖了一坨就往竹簡上抹。

“這不是我上回給你買的嗎?”

洛君瑜一眼看去,微微有些惋惜。這麽香甜,應該抹在她的唇上,臉頰上才叫美。

“師傅,你下回給我買更高級的吧,這小攤上的,含鉛重,我都不愛用。”

步綰綰嘻嘻一笑,繼續用小棍兒把胭脂塗抹到他刻的字上。蔥蔥十指,能馭火焰,卻總也握不好這手指大小的竹簡,總滑落了,胭脂又抹得滿手都是。

她第九次撿胭脂盒子的時候,帝祈雲在旁邊看了會兒,手探過來,從她的掌心裏奪去了胭脂膏子,低罵了聲“笨”。

“你只會看哪。”步綰綰擰擰眉,她這是為大家謀福利,這樣一路雨中顛簸,總不能一直幹看著吧?

帝祈雲骨節分明的長指握刀,抹過了竹簡,跟魔術師一般,一只只竹簡就精巧了,精致了,上面還雕了一枝桃花,簡直跟藝術品一樣,滴上雨絲,桃花就像是要開放了。

步綰綰眼中一亮,撫著竹牌愛不釋手,她拿的這張刻的是紅桃9,竹子、胭脂的味道摻在一起,別樣的可愛。

帝祈雲又把竹牌奪回去,飛快地鉆了個小孔,從她腰上拽下了玉佩香袋,把竹簡給她懸上去。

“這是什麽?哪裏來的?”突然,洛君瑜捏住了裏面的那粒紫色玉珠,疑惑地問她。

“在懷安府撿的。”步綰綰說謊的時候,臉有些紅,這是血玉門的那個紫衣人給她的,可這時候,她卻悄悄有了私心,瞞了下來。

洛君瑜和帝祈雲都看向了她,她趕緊轉開臉,咳嗽了幾聲,強自鎮定。

“這是傳說中的青煙宮之物,是聖女所用的哨子,吹響它,青煙宮人就會聽其令。”洛君瑜用腹語和帝祈雲交談了幾句,把珠子給了帝祈雲。

若說天下最巧的手,他不信還有人比帝祈雲還精通這些機關,可這紫珠,確實精妙。拇指頭大小,晶瑩剔透,裏面刻著魚兒吐珠。這珠子是雨珠,帝祈雲摸索片刻,掀開了車簾,讓雨絲落上去,珠子裏的魚兒立刻游動起來,像活了一樣。

洛君瑜看了一會兒,又轉頭看步綰綰,她勾著頭,假裝數牌。

她在兩個讀心術高手面前說謊,那二人也沒拆穿,帝祈雲把竹牌給她掛好,丟回她的身上,重做了個9字牌。

“來吧,教我們打牌。”洛君瑜拉了拉她的袖子,讓她靠近來。

步綰綰心裏糾結,要不要說那件事,可她對帝祈雲的感情並不確定,她沒有多少安全感,若某日,真的用得上這紫珠呢?

帝祈雲也沒追問,甚至沒去摸她的手腕,馬車裏的氣氛沈寂了一會兒,被洛君瑜的玩笑給攪活了。

步綰綰教他們鬥地主,他們畢竟不熟悉,步綰綰又總是說些只有利於她的規則,所以她總贏,一時間不免心情大好,拋開了方才的謊言之事,黑亮的眼珠狡黠地轉了轉,笑著說:“要有懲罰,誰輸了就……彈腦門!”

“彈腦門啊,你這小手指,能彈疼誰?”帝祈雲笑笑,也不在意,順著她的意去玩。

步綰綰被幸福沖昏了頭腦,快速洗牌,又搶著當了地主,準備彈腫這兩個男人的腦袋瓜。

可惜,這二人仿佛突然去了一趟哈佛劍橋,成了高材生,步步算得精準,她手裏有什麽牌,也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
“不許讀心!”步綰綰惱了,抓了帕子出來掩住他們的眼睛。

“不讀,你也輸。”

帝祈雲丟了手裏的牌,把她剛起的一手牌悉數報了出來。

步綰綰臉都綠了,可他的手指已經湊了過來,在她的腦門前停住,嚇得她趕緊閉上了眼睛。

“紫珠哪裏來的?”這時候他才緩緩地問她。

步綰綰猛地睜開眼睛,馬車顛簸了一下,把步綰綰給顛進了帝祈雲的懷裏。

馬車停了下來,洛君瑜掀開了簾子去看,只見河上的懸橋斷了,不少人正站在那裏觀望,河面上有小舟,可惜一次只能過幾人而已,大河奔騰,河水昏黃。懷安郡什麽都好,就是水大,這河上懸橋,也不知被沖斷了多少回了。

不遠處,幾座客棧裏的人正在招攬生意,其中一個雕梁畫柱,懸著偌大一個彩匾——

飲薇樓!

125真與假,你可敢試?

“看樣子,有人想請我們進去喝杯薄酒。”

帝祈雲攬緊步綰綰,手指在她的下巴上勾了一下,低低地說:

“綰綰,你收了別的人珠子,我和師兄帶你進去謝謝人家。”

這兩個人,心裏對什麽事都通透的轢!

步綰綰抿抿唇,把竹牌收好,轉頭看他,“知道了,你們還裝!有什麽意思!”

“是你在瞞,有什麽意思!”帝祈雲冷笑,打開車簾子下去。

洛君瑜沈吟一聲,小聲問:“你為什麽不信我們呢?羲”

步綰綰捏緊珠子,看著他說:“沒有不信,一顆珠子而已。”

洛君瑜微微擰眉,掀開簾子,也先下了馬車。步綰綰知道他們兩個都生氣了,自己跳下了馬車,擡頭看那小樓的彩匾,難道真有人在裏面設過了陷阱?

那二人已經大步進去了,步綰綰跟進去時,只看到二人穿過大堂坐得滿滿的人,徑直去了二樓樓梯處。

“幾位客倌,樓上也客滿了,不如……去隔壁的酒樓吧!”

店小二堆了滿臉的笑,肩上搭著白帕子,手裏托著空酒瓶子,攔住了正要上樓的三人。

“滿了?”

洛君瑜微微擰眉,看著店小二的眼睛,那墨瞳裏的漩渦能吸魂,店小二有片刻的迷糊,隨即揉著腦袋下去了。

“他沒說謊,因為橋斷,確實客滿了。”洛君瑜轉頭看步綰綰,壓低了聲音。

“你們胡猜的,要冤枉我。”步綰綰順口說了一句,實則是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。沒危險就好,她也不想要危險!

洛君瑜仔細看過大堂中的客人,多是客商,中間也有幾名官差,靠門而坐,腰佩大刀,正在大口喝酒,肆意說笑,或者是來察看斷橋的。

帝祈雲在門口停下了腳步,側耳聽官差的談笑,是在笑當今天子眼盲,那官差說得粗魯,居然說:“瞎子能進得去女人的那地兒嗎?闖錯了地兒怎麽辦?”

一陣陣的轟笑聲,帝祈雲雙瞳裏的殺機微閃,卻沒有發作,大步走出了大門。

懷安郡王雖然兒子不爭氣,但是他本身的能耐挺大,偌大的懷安郡在他手裏妥妥當當,若拿他們方才制的竹牌來形容,懷安郡就是懷安郡王最大的王牌。

帝祈雲可以輕易拿下北商皇城,卻不見得可以立刻拿下懷安郡,因為九郡連心,又與西崇接界,若輕易動了烽火,很容易讓西崇國趁虛而入。

帝祈雲現在的心思全在洛君瑜的毒上,不想節外生枝,要收拾這老東西,等他閑下來再說。

步綰綰卻是聽不慣,出門的時候,悄然用手指一彈,一小簇火苗兒飛過去,飛快地繞著幾人轉了幾圈,點著了幾人的屁股。

這七味真火輕輕巧巧,落上人的衣時飛快燃燒,甚至讓你還未感覺到熱度,就已經燒掉了衣物,直接灼上你的肉皮!

一個商客吸了吸鼻子,左右觀望。

“咦,什麽味兒?”

“有點像烤肉!”

“哪裏有烤肉?”

“啊,你的屁股著火了!”

隨著一聲嚎叫,幾名官差跳了起來,飛快地拍打著自己的屁股,那火卻是拍不滅的,除非步綰綰喚回去,否則會一直燒到人的骨頭裏。

步綰綰轉過頭來,笑嘻嘻地看熱鬧,那些人全跑了出來,官差在地上打著滾,偏有個蠢貨提水來潑,居然是壺滾燙的水……

“收了吧。”洛君瑜皺皺眉,並不欣賞她的小把戲。

她覺得無趣,收了火,跟著他往隔壁的店裏走。

“你們為何任人欺負?”

洛君瑜看她一眼,輕聲說:“小不忍,則壞全局,綰綰你急躁的性子一定要改,深宮之中,風雲起伏……”

“不去得了,那樣憋著活,不如去死,再說了,我替他出口氣,有何錯?”

步綰綰秀眉一擰,她這火爆的性子,看不得好人受罪,也看不得惡人欺淩好人。這帝祈雲雖談不上好人,可畢竟是……殘障人士,還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!她怎麽可能由著人如此侮辱他?

“客倌裏面請。”

隔壁酒莊的人殷勤地迎出來,用肩上的布在三人裙擺上輕輕地撲打,除去灰塵,引著三人到了雅間。

“上點素菜,再加一個煮魚,這河魚鮮美,值得一嘗。”帝祈雲推開窗子,盯著窗外,淡漠地說了幾句。

步綰綰想吃烤肉,可見他和洛君瑜兩個大男人都生她的氣,也懶得出聲,坐在椅上,眼神瞟著對面房間的情形,門上僅懸紗簾,有女子正撫琴彈唱,歌喉婉轉美妙。

“客倌是否也請一個?”

店小二熱情地推薦著,給三人大肆介紹店中歌娘們的美態。

“來一個吧。”

被他羅嗦得頭暈,洛君瑜隨手揮了揮,坐下喝茶。

店小二樂顛顛地去了,又有別的小二端著大盤的肉走進對面,步綰綰聞著這味道,皺皺眉,掩著難受的胃,小聲說:

“我這要吐到什麽時候?聞著這油膩味兒就難受。”

說完,她才明白帝祈雲為何點素菜……他的經驗還真豐富!她擡眼看他,頭一回有了些許內疚,或者那珠子之事不應該騙他們兩個,畢竟這二人都是她如今最親近的人物,還一個瞎,一個中了毒,難道她不應該好好保護他們嗎?

她這心思流轉,那邊洛君瑜一直在悄悄地讀她的心。讀到最後一句,不由得啞然失笑,連連搖頭,原來他二人在她眼中,是需要她保護的廢人……

帝祈雲聽到他的笑聲,轉了身,盯著她看了會兒,過來扶住了她的肩,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,輕輕地拍著她的背。

“師兄,你給她開幾副安胎的藥吧,我看她這樣不安靜,跳來蹦去,傷了身就晚了。”

步綰綰吸吸鼻子,輕輕地抓到了他的袍擺,小聲說:

“餵,誰說我不安靜了,我安靜得很。”

她實在難得露出這樣小女兒的嬌態來,帝祈雲心中一動,手掌在她的小臉上輕撫了片刻,也懶得計較她的欺騙之事了。

小二端上了飯菜,那歌娘也抱了把琴款款進來。

腰肢如柳,雪肌艷胸,烏發高堆,玉釵橫斜,確實是個尤物,尤能勾得男人的蠢蠢欲動。

步綰綰看著她,只見她行了禮,又伸出手指,卷了卷秀發,這才坐下,一雙媚眼瞟過來,抿唇一笑,手指輕勾琴弦,開始唱起小曲,中指中戴著一枚鑲著碧玉的金戒指,造型乖巧。

不是艷俗的東西,而是懷安景致,山水在她的指間拔弄中,在她妙曼的歌喉裏,展現在了三人眼前,引人入勝。

“你不是歌娘。”洛君瑜突然開口,盯住了她的眼睛。

她怔了一下,隨即大方一笑,抱著琴點頭。

“奴家是這家店的老板,你們請了歌娘,可她們都進了場子,不能過來,所以奴才便親自前來伺侯三位,三位衣著氣度不凡,也不敢唱些俗曲,但願未汙了三位貴客的耳朵。”

“這種地方,還有你這樣的人物,可驚可嘆。”

帝祈雲笑笑,又露出一臉風流勾魂的模樣來,勾得那老板娘都微微失神。

就在此時,洛君瑜飛快出手,掐住了老板娘的手腕,把她往上一拋,連著秀發的假面一起脫落,露出那淫娘子的臉來。

洛君瑜出手太快,淫娘子這回未能逃掉,被他擄住,摁到了地桌上。

“為何跟著我們!”洛君瑜短劍出手,逼在她的咽喉上,冷冷逼問。

“我只是在混口飯吃,哪裏跟著你們?”淫娘子怒瞪著他,她的美色,不管走到哪裏,都會引得男人為她傾倒,可這兩個卻從不上當。

“師兄問她幹什麽?只管用刀割她的臉,割上九九十八一刀,淺一點,薄一點地割……”

帝祈雲冷笑,伸手接過洛君瑜的刀,對著她的臉就劃下去。

“餵,你們……我是來找聖女殿下的。”淫娘子一指步綰綰,急促地說道。

“大姐,你認錯人了吧!”步綰綰臉一寒,和這樣的女人為伍,那也太掉身價了!

“怎會認錯,我已和姐妹們見過面,都確定您就是失蹤兩年的聖女殿下,青煙宮的門為你而緊閉,只有你回去,才能打開門,讓我們回去。”

淫娘子指天發誓,一臉認真。

洛君瑜和帝祈雲互相看了一眼,都看向了步綰綰。

她的身世來歷,一直令他們費解,若真是青煙宮主,還真有那可能!問這世間,誰能像她一樣淩厲魔障?

帝祈雲收了刀,往桌上一丟,冷冷說了一字:“滾。”

淫娘子看了一眼步綰綰,視線往下,看到那枚紫珠,欲言又止,又只能轉身走開。對面的房間裏還在唱曲,歌聲已經拔高,和急促的絲弦一起沖上雲宵。

三人吃得很是不爽快,尤其是兩個男子,面色凝重,似乎很是相信剛剛聽到的話。

步綰綰討厭自己是什麽青煙宮主,但是這淫娘子一路追來,難道是來送死的?難道步瞬欣本尊真是青煙宮主?或者,是她的本尊?

她腦子裏很亂,她的那些記憶,草地,男子,利箭,鮮血,在她的腦中不停地閃過,狂呼咆哮,讓她不得安寧。

雨越下越大,今天根本沒辦法過河,帝祈雲占下了酒樓,侍衛們在樓道裏守著,不許任何人上來。

步綰綰睡到半夜,突然覺得有影子在床前輕晃,猛地睜開眼睛,只見後窗敞著,那紫衣護法像蝙蝠一樣倒掛在窗口,正笑著看她。

“你裝鬼呢!”她恨得咬牙,拽下腰上的紫珠子丟他。

“想知道青煙宮主是誰嗎?”紫衣護法低笑,沖她勾手指。

步綰綰猶豫一下,從腰上拽下短劍,慢吞吞地走過去,低聲問:“你們血玉門到底想幹什麽?”

“想發財,想賺銀子。”他笑,視線落在她明媚的雙眸上,瞳中光彩緩緩流動。

江湖門派,向來和朝廷關系微妙,只要他們不涉及朝中之事,朝廷是放任他們在江湖行走的,甚至有時候朝廷不好出面的事,也交於某些門派去做,所以才會有武林盟主這種不倫不類的東西出現,實質上不過是最肯聽朝廷的話的人罷了,朝廷就給人給錢,支持他壯大聲威。

可是也有游離於這種游戲規則之外的門派,比如飄渺門和血玉門,這種門派則是朝廷最痛恨和最忌憚的存在,他們桀驁不訓,又膽大妄為,無懼無怕,仗著武藝高強,從不把朝廷放在眼中,以前的帝祈雲和洛君瑜,不就是這種人物嗎?

“那你去賺你的銀子,別盯著我們。”

步綰綰沒好氣地伸手推他,他像鐘擺一樣蕩了幾下,又蕩了回來。

“帶你去聽個秘密,如何?”

他還是笑,一手抓住她的手腕,趁她不備,把她拖出了窗子,如同靈雀一樣落在層頂之上。

步綰綰這才發現整個酒樓裏只有帝祈雲的人,可這時候帝祈雲和洛君瑜都不在酒樓裏。

“他們人呢?”

“會他最重要的女人去了呀。”紫衣護法眼神一閃,在她的肩上一點,她就成了一截木頭,被他扛著,到了一個小院外。

步綰綰惱火至極,又沒辦法動彈,和他一起藏在大樹上,看向那屋裏。

燭火輕搖,只見帝祈雲和一個女子對面而坐,那火光輕搖著,映到女子的臉上。

那是他的心腹侍婢,大總管彩馥!

“解藥一定有用,就看你忍不忍心。”彩馥將手裏的尖錐遞到他的面前,輕聲說:“她是青煙宮主沒錯,奴婢已經確定了這消息準確,想救君瑜公子,只有用她的心頭之血為引。而且她的血也能讓王上您的眼睛恢覆正常。青煙宮是魔宮,她接近王上也不知安了什麽心,說不定就是來謀害王上的,王上請三思,千萬不要心軟,不要忘了當年你母妃和無雙殿下的悲劇!”

帝祈雲拿起了尖錐,舉在燭前看著,薄唇緊抿,不發一言。

步綰綰的心沈了又沈,他是想接受彩馥的建議了?他想剜她的心?

紫衣護法又悄然背著她從樹下跳下來,一直出了巷子,落到地上,他才點開了步綰綰的穴位,笑吟吟地看著她說:

“我是邪惡的血玉門,你是世人皆怕的青煙宮,你和我才是一對,要不要隨我走?”

“滾。”步綰綰白他一眼,大步往回走。

“小青煙,好好想想,他可是自詡名門正派,要剜你的心的。”

步綰綰扭頭看他,薄唇緊抿到失去血色。

紫衣護法走過來,輕輕拍她的手臂,俯下身,貼著她的耳朵說:“不然,給彼此一個機會,你晚上去試試,看他會不會剜你的心,取你的血,若他做了,你也不必再留戀他,一個瞎子罷了,你就算不回青煙宮,我們血玉門也是個發財的好地方。你戴著這個,他就讀不出你的心思。”

他的手指在她的耳朵上抹了一下,步綰綰撓撓耳朵,摸到一只耳墜子,和她自己戴的沒什麽不同,而她本身戴的那只,已經到了他的掌心。

她推開他,大步往前。

試一試,就試一試!

她不信帝祈雲會相信那些謊言,如果他真的動手,她也不怕,她有火啊……大不了,她和孩子一起離開了。

她的忐忑這時候堆在心裏,壓得她喘不過氣來。她才過上了安穩的日子,怎麽又冒出了青煙宮和血玉門?她寧可回宮裏和那些女人鬥鬥小法,也不想玩到剜心這麽大!

回到房間,帝祈雲居然就坐在桌邊,正寒著臉,盯著門的方向。她還未開口,他已站了起來,逼視著她,低聲問她:“去哪裏了?”

今晚的他,是看得到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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